一、作品背景簡介
《魯濱遜漂流記》于1719年首次出版,是作者丹尼爾·笛福在59歲時所寫的第一部小說,被認為是第一本用英文以日記形式寫成的小說,被譽為英國第一部現實主義長篇小說。
主人公魯濱遜是一個17世紀的英國人,喜歡冒險,儘管家人不同意,他還是上船出海了。年近三十的魯濱遜在前往南美洲的途中遇到海難,同伴都死去,只剩他孤身一人在一個無名小島上獨自生活,十六年後他遇到了野人“星期五”,與他作伴繼續在孤島上又生活了十多年,并教會“星期五”很多現代文明的知識。故事的最後,魯濱遜和“星期五”救了一位因叛變而被水手綁架的船長,在船長的幫助下終於回到了英國。
這部小說的靈感來源於一名叫做亞歷山大·賽爾柯克的水手,他因為與船長發生矛盾而遺棄在大西洋中,經過幾年的孤島生活后才得救,成為了一個野人。小說中的魯濱遜是當時中產階級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他與創作原型亞歷山大·賽爾柯克有很多相似的經歷,但是亞歷山大·賽爾柯克並沒有特別的英雄事蹟,魯濱遜則表現出了強烈的進取精神和啓蒙意識。
從時代背景來看,17世紀上半葉,英國工商業和海外貿易迅速發展,是當時世界上最強盛的殖民國家之一,但是英國內部社會黨派鬥爭激烈,宗教矛盾尖銳。作者本身就是一個有進取心而敢說敢為的人,他的人生充滿起落,逆境磨煉出他勇敢堅毅的性格。魯濱遜具備一個性格堅毅,充滿勞動熱情的硬漢形象,渴望改善生活,在逆境中求生。不得不說,小說中的魯濱遜是作者的一個自畫像,魯濱遜所經歷的艱難困苦暗喻了作者在現實生活中的經歷。野人“星期五”是一個忠誠的朋友,樸素而勇敢,也充滿感恩之心。魯濱遜在孤島上的後半段生活,以及最終重返現代社會,都離不開“星期五”的幫助。
二、小說譯名爭論
這部小說原著名稱為Robinson Crusoe,直譯為《魯濱遜·克魯索》,小說有很多譯本,普遍見到的中文譯名都是《魯濱遜漂流記》。在書名的翻譯上,一些學者提出,“漂流”二字與故事本身是脫鉤的,因為小說中的魯濱遜只是在孤島上生活,而且他的堅強讓他的生活是相對穩定的,所以他并沒有四處漂流,浪跡天涯,那樣與魯濱遜積極進取的精神不太符合。
讀者通常看到的是Robinson Crusoe的第一部份,這部份結尾之處,作者提到了他後面即將敘述的內容,後來出版的續集當中,描寫了魯濱遜作為一個富裕商人的生活,他的貿易甚至做到了中國和俄羅斯。從這一點上來看,這部小說其實不僅僅描寫了魯濱遜在海島上的生活,“漂流”只是其中的一部份,有人提出《魯濱遜歷險記》這樣的譯名。
我個人認為,不論是“漂流記”還是“歷險記”,都無法非常準確地概括魯濱遜的故事,所以我更傾向於將作品的名稱直接譯為《魯濱遜·克魯索》,其中的波折和驚險刺激可以留給讀者自己去探尋。
三、譯者簡介
徐霞村是我國著名的作家和翻譯家,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在我國文壇上十分活躍,熱衷於翻譯古今中外的名著,三十年代期間翻譯了《魯濱遜漂流記》,蜚聲全國。
四、譯文評析
Our Ship was about 120 Tun Burthen, carried 6 Guns, and 14 Men, besides the Master, his Boy, and my self; we had on board no large Cargo of Goods, except of such Toys as were fit for our Trade with the Negroes, such as Beads, bits of Glass, Shells, and odd Trifles, especially little Looking-Glasses, Knives, Scissars, Hatchets, and the like.
我們的船載重一百二十噸,裝著六隻小炮,除了船主,他的小傭人和我之外,一共是十四個人。船上沒有什麽大件的貨,只有適合與黑人交易的小玩意,像假珠子、玻璃片、貝殼、新奇的小東西、望遠鏡、刀子、剪子、斧子之類。
【分析】Tun Burthen是航海的術語,burthen在古英語中相當於現代英語的burden,譯者在翻譯時對屬於有查證,而且在翻譯時使用了非常符合中文表達的詞語和詞序,即“載重……噸”;小說原文的作者在描寫裝的貨物時使用了首字母大寫的形式,視覺上給人一種衝擊,讓人回聯想到船艙裡貨物的模樣,我認為也算是寫作技巧中“通感”的運用,但是中文譯本中沒有在字體方面做出變化,不能很好地體現原文這一特點。Negro一詞是有種族歧視意味的,但是中文里的“黑人”是一個比較中性的詞,因為中國文化中沒有對黑人歧視的傳統,翻譯時有所弱化。
Cape St. Augustino 聖奥古斯丁角,巴西東部突入海內的一塊陸地。
Fernand de Noronba 斐倫多諾侖哈島,在巴西之東。
The Coast of Guinea, or the North Part of Brasil 圭亞那,在巴西西北,包括蘇裡南和法屬圭亞那。
Amozones 亞馬遜河,南美最大的河流,發源於秘魯附近,東流橫貫全洲,在巴西入海。
the River Oronoque, commonly call’d the Great River 俄利諾科河,又名“大河”,在委內瑞拉境內。
the Circle of the Carribbe-Islands 加勒比羣島,在南美西北,介於南美中美和西印度羣島之間。
English Islands 英屬羣島
Barbadoes 巴爾巴多羣島,加勒比羣島中較南的一些島嶼。
【分析】原文中的這些地名,都使用斜體,以便讀者能給予特別的關注,譯文中,作者為地名加了詳細的注解,讓中文的讀者能通過參照來判斷這些地名的具體方位。
In this Distress, the Wind still blowing very hard, one of our Men early in the Morning, cry’d out, Land; and we had no sooner run out of the Cabbin to look out in hopes of seeing where abouts in the World we were; but the Ship struck upon a Sand, and in a moment her Motion being so stopp’d, the Sea broke over her in such a manner, that we expected we should all have perish’d immediately, an we were immediately driven into our close Quarters to shelter us from the very Foam and Sprye of the Sea.
正在這種狂風怒作,危急萬分的時候,有一天早晨,忽然有一個船上的人喊道:“陸地!”我們剛要跑出艙去,希望看看我們到了什麽地方,我們的船忽然擱淺在一片沙灘上面,再也動彈不得,掀天的大浪不斷打在它身上,使我們覺得死亡已經臨頭了。我們一齊躲下艙去,逃避浪花的沖擊。
【分析】小說本身是日記的形式,與其他形式的文學作品相比,日記要更加生活化和口語化,所以可見原著中有許多類似cry’d這樣的省略原因字母的形式,由於兩種語言文字的不同特點,中文不能通過拼寫來體現。這份中文譯本是非常貼近原文的,但是也會存在一些翻譯得比較生硬的地方,比如說“陸地!”。小說里的故事情節跌宕起伏,非常驚險刺激,原文在此處也使用了斜體來強調,個人認為可以在翻譯的時候,加入一些恰當的情緒表達,例如,可以譯為:“陸地!陸地!”(重複的呐喊可以表現說話人的激動和欣喜。)
I was now landed, and safe on Shore, and began to look up and thank God that my Life was sav’d in a Case wherein there was some Minutes before scarce any room to hope.
我現在已經登了陸,平平安安地在岸上了,便抬起頭來,感謝上帝,因為我在幾分鐘以前還沒有一線希望,現在已經有了活命。
【分析】中文譯本所使用的詞句口語化的特徵不明晰,看起來不是特別有日記的風格。
五、小結
1. 從譯文的內容和行文方式來看,做到了對原文的忠實,也十分通順,但是從風格上來看,中文譯本並不能完全體現出小說的整體風格,略有弱化。
2.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翻譯理論在我國的發展還沒有十分完善的體系,許多的翻譯家是在自己的翻譯實踐中不斷地摸索,有自己的風格。
3. 從這份中文譯本可以看出這位翻譯家的嚴謹風格,不僅遣詞造句上採用了不少歸化策略,符合中文的習慣,對地名的查證也表現出譯者周全的考慮。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僅要準確傳達原文的意義,還要站在讀者的角度去考慮譯文是否能夠被很好地理解。